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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庶途同歸243全劇終(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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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 庶途同歸 243 全劇終 (4)

索,她慍怒道:“此事老身不知情,不明白蕭督都所指為何,自不能給你解釋。”

“是嗎!”蕭四郎說完,鼻尖冷哼一聲,忽然就出聲道:“將人帶進來。”說完,朝雯貴妃抱拳:“汙了娘娘貴地,恕罪。”

“大督都不必客氣。”雯貴妃此刻興奮難耐,期待的朝門口看去。

隨即,殿門口蕭延亦大步走了進來,跟在他身後是數十個侍衛,每人手中押解著一個黑衣人,一進門便被身後侍衛推倒跪地。

蕭延亦在蕭四郎身邊坐下。

皇後臉色大變朝沈太夫人看去,就見沈太夫人雖是強壓著平靜,但眼底卻露出驚慌來,這些人她怎麽會不認識,是沈季一手調教出來的沈府死士。

果然是被蕭四郎拿住了。

她周身發冷,咬著牙看著蕭四郎,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,可面上依舊是冷靜的道:“他們是誰,侯爺和蕭督都何意?”

蕭四郎目光落在眾死士的面上,看向太夫人道:“太夫人不必再掩飾,這些人是由本官親自捉拿,聖上具已過目!”

“你!”沈太夫人終於受不住,騰的一下站了起來,怒道:“蕭四郎,你欺人太甚!”

蕭四郎擡目看著她,面色平靜沒有任何反應。

皇後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沈太夫人,又看向蕭四郎,自亂了陣腳:“蕭四郎,你謊報軍情害沈季慘死福建,如今又找來這些人栽贓嫁禍,你好大的膽子!”說完,手拍了扶手,對外面道:“曹統領,將這私闖內宮……”又看向雯貴妃眼底冷笑:“yin亂宮廷的男女給本宮拿下!”

轉眼之間,又是別的罪名!

雯貴妃瞪著眼睛,驚訝的看著皇後,終於明白何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!

蕭四郎不動,蕭延亦淡淡坐著,不但他們,便是殿外也沒有動靜,一切再次歸於靜止。

皇後和沈太夫人對視一眼,皇後朝毛姑姑看去,毛姑姑匆匆出了殿門,隨即臉色灰敗的進來,沖皇後搖了搖頭。

不知何時,殿外守著的羽林衛已經悉數退下去了,外面一個人影都尋不見。

“你做了什麽?”沈太夫人逼視著蕭四郎,蕭四郎搖了搖頭:“非是本官做了什麽,而是……”說完,起身朝門口看去。

沈太夫人和皇後仿佛已經意識到什麽。

果然,就見偏殿,一身明黃龍袍的聖上由常公公扶著,一步一步走了出來……

他面色陰冷,目光落在皇後身上,眼底竭盡的失望。

皇後打了冷戰,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,失魂的道:“聖上……”

剛剛言辭逼人氣勢淩然的沈太夫人臉色一點一點冷了下去,終於意識到,她們是中了蕭四郎的奸計,這一切定然是他們計劃好的,就等著今日。

雯貴妃跪在地上,驚魂未定語有哽咽,扶著受傷的額頭訴道:“妾身參見聖上。”心中卻是笑了起來,她賭對了!

“都起來吧。”聖上在主位上坐下,目光在眾人面上一脧,又落在偏殿之後,又道:“你也出來吧。”

隨後,偏殿的簾子一動,就見蕭四夫人由女官攙扶著走了出來,面上依舊是虛弱無力,緩緩的走了出來垂著頭在聖上面前跪了下來:“妾身蕭佟氏叩見聖上。”

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大周的最高掌權者!

析秋垂著目光,並未擡頭,就見聖上道:“你有病在身,又受了驚嚇,免禮吧。”

“是。”析秋站了起來,一步一步朝後退去,在蕭四郎身邊停了下來。

蕭四郎走過來,暖暖的大掌在寬寬的袖袍之下,就握住了析秋的手,緊緊握在手心之中,仿佛要將它嵌進身體中。

析秋回握著他,眼睛漸漸濕潤。

無聲的,只是一個動作,多日的思念委屈擔憂不安傳入彼此心中……

聖上目光看向他們夫妻二人,又朝站在後面的蕭延亦看去,落在依舊跪在地上的皇後身上,淡淡的道:“朕沒有想到,朕不過出去兩個多月,朝中就出了這多事……”說完滿是失望的嘆了口氣:“原來朕的能力真的這麽差!”

“聖上。”皇後膝行幾步:“聖上,您聽臣妾解釋。”

聖上擺擺手,道:“你身子也不好,起來吧。”說完,毛姑姑就將皇後攙扶起來,聖上對皇後道:“你們都沒有錯,都是朕的錯,朕沒有管好朝政,便是連後宮也沒有安頓妥當,才讓你們生出不安全感,才會費盡手段去爭去搶去奪……”

“聖上!”皇後推開毛姑姑,著急的道:“臣妾和太夫人什麽事也沒有做,這些事都是蕭四郎栽贓嫁禍啊,聖上,您要想想臣妾和太夫人啊!”

雯貴妃也跪了下來。

聖上看向皇後,眼中已沒了信任:“嫁禍?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敢說嫁禍?”又指著地上依舊跪著如木頭人一樣的沈府死士:“那這些人又作何解釋?”

“臣妾和太夫人不認識他們,根本不知道蕭四郎是什麽意思,更不知道何來刺殺一事。”說著一頓又道:“再說,臣妾為何要刺殺蕭懷敏,他不過是蕭四郎的庶子,臣妾殺他根本毫無意義,還有,炎兒也受傷了,他是臣妾和太夫人的心頭肉啊,我們怎麽舍得去傷害他。”

析秋擡目朝皇後看去一眼,暗暗讚嘆皇後的應變能力,她抓住敏哥兒的身份說事,便就是打定聖上不會將敏哥兒的身份道破。

聖上臉色一沈,一絲殺意就從他眼底劃過。

皇 後身體一怔,沈太夫人目光一轉就道:“聖上,福建戰事乃蕭四郎謊報軍情,才致使沈季慘死福建……老身忍痛從未說過半句怨言,沈氏滿門為大周鞠躬精粹,老身 也未有過半句埋怨,又怎麽會做出這等不忠不義之事,還請聖上明察。”說完看了眼蕭四郎:“切不可冤了忠良而放縱了奸佞。”

“夠了!”聖上擺擺手:“不用再說了,天色不早,朕趕路幾日也著實疲累,有事明日再說吧。”雯貴妃趕忙過去扶住聖上的手臂,聖上站了起來:“都退下吧。”

蕭四郎和蕭延亦抱拳領命,析秋跟在蕭四郎身邊行禮,目光和雯貴妃對視一眼,雙雙錯開目光,雯貴妃扶著聖上進了內殿,析秋則隨著蕭四郎出了才思宮的宮門。

皇後癱軟在椅子上,沈太夫人臉上是從未見過的冷凝,比以往如何時候都要駭人,她轉身沈默的扶著皇後,道: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
她還有機會,聖上沒有當場治罪,就證明他對沈氏還有忌憚,對她們還存有感念,她要仔細想想,後面應該如何做,才能將這一局徹底扳過來。

蕭四郎牽著析秋,跟在蕭延亦身後,三個人沒有人出聲,一路無言的走在寂靜無人的宮道上,析秋側目去看蕭四郎,緊了數日的心,一點一點松懈下來,她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……

蕭四郎沒有轉目,沒有看她,但仿佛感應似的,握著她的手更緊。

靜靜的三個人的身影倒映在地上。

宮門外,朝中眾人依舊候在外面,群情激憤之下吵鬧議論之聲嗡嗡炸響,守門的旗手驚慌守著,生怕這些握著半個朝堂的文官們做出什麽散失理智的來……

吳閣老打頭,遠遠的就看見蕭延亦和蕭四郎走了出來。

大老爺和佟慎之一眼便落在蕭四郎身後,戴著幃冒穿著一件淡粉褙子嬌小的身影,佟慎之一直緊緊蹙著的眉頭突然就松了下來,大老爺也是面色一松,嘴角露出放心的笑容……

“都回去吧。”蕭四郎開口道:“有什麽事明日朝堂再論。”

眾人七嘴八舌,卻是應了紛紛轉身上馬車的上馬車,轎子的轎子一時間紛紛散開,大老爺走過來看著蕭四郎:“都沒事吧?”

“岳父!”蕭四郎抱拳,搖了搖頭:“無事。”

析秋走過來,朝大老爺蹲身行禮:“父親。”大老爺想扶她又收回手,含笑道:“沒事就好,沒事就好!”析秋應是又朝佟慎之道:“大哥。”

佟慎之輕嗯了一聲,打量了析秋一眼,放了心,對大老爺道:“六妹和督都也累了,我們先回去吧。”

大老爺朝蕭四郎和析秋點點頭,又朝蕭延亦抱拳:“告辭。”蕭延亦回禮:“慢走!”

眾人分手各自散了。

侯府的馬車行了過來,蕭四郎扶著析秋上馬車,蕭延亦對蕭四郎道:“你也坐車吧。”指了指蕭四郎的馬:“馬就讓給我了。”飛快的看了眼析秋。

蕭四郎頷首沒有多說,便隨著析秋進了馬車。

馬車緩緩動了起來,在深夜漆黑的宮門外,只剩吱吱嘎嘎的聲響。

幽暗的車廂,析秋坐穩脫下了幃冒,就朝蕭四郎看去,蕭四郎落坐在她身邊,目光也落了過來……

析秋笑了起來,但聲音卻哽咽著,喃喃的喊道:“蕭四郎……”話音未落便撲在他懷裏,眼淚落了下來:“蕭四郎!”

蕭四郎接住他,將她緊緊摟在懷裏,親吻著她的發頂,她的脖頸,她的面頰,她的眼淚,每一處都不曾落下,他捧著她的臉,看著她含笑卻眼淚不止的樣子,看著她瘦削的只剩下一雙明亮眸子的面容,心痛的無以覆加,他喚道:“丫頭。”

如疾風驟雨般的吻便落在她的唇瓣上,析秋的眼淚落在兩人面容之上,分不清是喜悅的還是心酸抑或是這幾日她積壓著的擔驚受怕,所有的情緒糾纏在這一吻中,無窮無盡的愛和牽掛。

令人窒息的炙熱的吻,慢慢的溫柔下來,譴倦的帶著半生的眷戀,蜻蜓點水般落在彼此心中。

“四爺。”析秋偎在蕭四郎懷中:“敏哥兒怎麽樣了?”

蕭四郎順著她的後背,能摸得到她後背上突起的骨頭,硌著手心他心疼的道:“敏哥兒由張醫女和天誠照顧著,很好。”

析秋松了口氣,悶悶的問道:“我們的敏哥兒……真的沒了嗎?”

蕭四郎頓了頓,又親了親她的耳際,輕聲道:“嗯。”

析 秋的眼淚又落了下來,腦海中就想起許多許多屬於敏哥兒的畫面,從第一次見到他時他露出的疏離戒備,到後面的應付,漸漸的他會對著自己笑,親他時他也不再避 讓,又想到那一次他抱著大大的木盆,裏面的水漬落了一地他吃力的拖到她面前,小小的身體蹲在她面前給她洗腳的畫面……

他是自卑的,卻又是自信的,他很脆弱卻又堅強……

這樣的孩子,讓人如何不疼愛。

可是,蕭懷敏,屬於他們的敏哥兒還是沒有了,永遠的沒有了。

“別哭。”蕭四郎擦了她臉上的眼淚,柔聲道:“不管他是什麽身份,永遠都是我們的孩子。”

析秋點著頭,依舊是悶在蕭四郎懷中不肯擡起頭來。

蕭四郎靜靜抱著她一會兒,問道:“琉璃宮的大火,是你放的?”析秋聞言頓了一頓,乖巧的點了點頭:“是雯貴妃命人放的,點了幾處的火,所以燒的極快。”

“真是鬼精靈。”蕭四郎輕笑卻又嘆氣:“你不知道,當我在路上得知你被招入宮,心就像是被人用繩子緊緊拴住了,喘不過氣來,恨不得插了翅膀飛到你身邊……”他說完頓了頓又道:“我親自為聖上駕車,一路顛簸……總算趕到了。”

聞言析秋就擡起頭來,看向蕭四郎,問道:“對了,皇長子的傷勢如何?”蕭四郎便回道:“傷勢恢覆的不錯,瞧著並無大礙。”

析秋點了點頭,沒有再問,皇長子為何受傷她心中已有答案不必再和蕭四郎確認,她又問道:“你在什麽地方見到靜柳姐的?她們一路趕路,都還好吧?”

“還成。”蕭四郎回道:“在山東境內碰上的。”說著一頓又道:“她身邊跟著一位男子,姓秦,像是同軒堂二公子,你可曾聽說過?”

他想到當時見到阮靜柳的樣子,秦二公子騎馬跟在一邊,阮靜柳不搭理他說話語氣也極差,但說起敏哥兒的事時,阮靜柳卻沒有避著他的意思……秦二公子將敏哥兒接去他在山東登州的宅子裏養傷,阮靜柳雖怨言頗多,卻也沒有反對。

顯然對秦二公子頗為信任。

析秋也只是聽說過,每每聽阮靜柳說起來,她總是不悅的樣子,沒有想到秦二公子也跟著去了。

等阮靜柳回來她要好好問問。

“四爺,四夫人,到了!”兩人說著話,馬車已經在侯府的儀門口停了下來,析秋由蕭四郎扶著下了車,蕭延亦站在車邊等著,析秋朝他微微頷首,蕭延亦點了頭率先進了門,上了前面一輛清幃小油車,析秋則和蕭四郎一起上了後面一輛。

車在花園前面停下來,析秋由蕭四郎牽著朝太夫人院子裏走去,看著前面亮著燈光的院子,析秋眼睛再次濕潤起來,不過幾日的功夫,恍若隔世。

她讓雯貴妃給她拿了藥來,宮中妃嬪手中此類藥物不足為奇,她吃了藥便開始高燒,但心思卻是極清明的,她知道雯貴妃按照她說的去激怒皇後,又受傷重傷,皇後和沈太夫人果然在聖上回京的時間越近越等不及,讓太醫去用奪命的法子將她逼醒……

雯貴妃讓人在適當的時候放了大火,淋了桐油的木頭燒起來不過眨眼的功夫,她在混亂之中扮了宮女的樣子跑了出去進了才思宮中……果然,沈太夫人察覺事情有蹊蹺,也知道雯貴妃參與其中,便想到這件事不好和朝中交代,便想讓她和雯貴妃做替罪羊,才有才思宮被困的一幕。

她料到蕭四郎應該差不多要回來了,卻沒有想到他回來的這麽及時,因為時間緊迫他只能讓雯貴妃聯系大老爺和蕭延亦,卻無法等到蕭四郎,若是蕭四郎沒有回來,那麽蕭延亦定會和大老爺以及吳閣老入宮……

那麽這件事,她無辜入宮被囚又險些喪生火海的事,沈氏只能百口莫辯,只有這樣,才能逼的她們狗急跳墻,才能自亂陣腳,才能遞了梯子讓聖上就勢下來,徹底一勞永逸!

“娘!”一個小小的身影飛撲過來,析秋眼睛一亮蹲下身子接過撲過來的人兒,摟在懷裏:“炙哥兒!”

炙哥兒抱著析秋,聞著思念的屬於娘親的獨特香味,眼睛一濕哇的一下哭了起來:“娘,您終於回來了。”

“不哭,不哭!”析秋抱著兒子,輕拍著他:“娘回來了,炙哥兒乖!”

炙 哥兒抽抽泣泣的埋頭在析秋懷裏,哭的肝腸寸斷的,這些日子他多少從太夫人和大夫人以及侯府中的氣氛感受出來,娘親定然是遇到危險了,否則她不可能這麽多天 沒有消息,他不能沒有娘親,可是他不敢哭,他怕讓祖母擔心,他天天忍著心裏的害怕,天天蹲在側門外,希望下一刻就能見到笑面盎然的母親出現在面前。

可是他等了好幾天,卻依舊沒有等到娘親。

他以為再也見不到娘親了,他的心都快碎了,覺得自己快要死了。

沒有想到娘親回來。

他緊緊抱著娘親,再也不要讓娘離開自己,再也不要,他要強大起來,不讓她受到危險,讓這個世上所有人見到娘親都要害怕的垂著頭,沒有人敢對她不敬敢欺負她!

“炙哥兒乖,不哭了,娘回來了。”析秋抱著兒子,眼淚也落了下來,將炙哥兒從懷裏拉出來給他擦著眼淚,哽咽著道:“炙哥兒這兩天有沒有好好吃飯,有沒有聽祖母的話?”

炙哥兒用袖子胡亂擦了眼淚,點頭道:“嗯,我很乖,每天都和大哥二哥陪著祖母,沒有搗亂也沒有出去。”

“炙哥兒真懂事。”析秋破涕為笑道,炙哥兒用小手幫析秋擦眼淚,紅著眼睛道:“娘,你瘦了。”很委屈的樣子。

析秋收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,在兒子臉上親了一口:“那娘以後多吃點,把肉養回來。”炙哥兒煞有其事的點點頭,析秋笑著道“父親也回來了,快去見過父親。”

炙哥兒點點頭,朝蕭四郎看去,笑著道:“爹!”蕭四郎走過來摸摸他的頭,炙哥兒又朝蕭延亦抱拳道:“二伯父。”

蕭延亦微微頷首。

太夫人由大夫人和鑫哥兒扶著迎了過來,晟哥兒跟在旁邊也是傻笑著析秋。

“娘。”析秋起身朝太夫人行了禮,又朝大夫人微微行禮:“大嫂。”

太夫人紅了眼睛,點頭道:“沒事就好,沒事就好。”說著,又去看蕭四郎,眼中盡是慈愛,大夫人點頭,朝析秋露出一絲恬淡的笑容:“快進屋吧!”

仿佛能聽到一家人松口氣的呼吸聲。

析秋應是,鑫哥兒放了太夫人的手,笑著朝析秋道:“四嬸嬸。”走過來牽著析秋的手:“你終於回來了,祖母今天一天都沒吃東西,您快勸勸她吧。”

析秋牽著鑫哥兒,點頭道:“好,稍後我們一起吃吧,四嬸嬸也沒有吃東西呢,鑫哥兒吃了嗎?”

“也沒有。”鑫哥兒目不轉的看著析秋:“四嬸嬸沒有回來,我也吃不下。”說完去看被蕭四郎架在脖子上的炙哥兒,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。

一家人進了房裏,紫薇和碧蓮上了茶,析秋就將這幾日在宮中的情況和眾人說了一遍,太夫人就擰了眉頭道:“……沈太夫人機關算盡一輩子,到頭來卻越發的糊塗,真當旁人都是牽線木偶任由她支配調遣。”說著一頓放了茶盅:“便了豁了宣寧侯府出去,也不能令她如願了。”

大夫人扶著太夫人:“您消消氣,這件事既然聖上知道了,就必定會有結果出來,人在做天在看,老天也不會饒了她的。”

“那倒是。”太夫人又朝蕭四郎和蕭延亦看去:“這一次定不能再讓她們又還手之力,作亂朝綱。”

蕭四郎點頭應是,蕭延亦道:“所有都準備妥當。”看向蕭四郎:“就等四弟和聖上回來。”說完看向析秋,若是沒有她那一把火,這件事只怕還要打一番持久戰,壯士斷臂一兩位福建軍報的參與者,現在這種情況,只等著看明日朝堂熱鬧即可。

“太夫人,飯擺好了!”紫薇掀了簾子笑盈盈的進來,太夫人聞言就道:“走,吃飯去。”

這個時辰吃飯已經是正宗的宵夜,她笑著道:“多少年沒有這個點吃飯了。”說完又去看靠在析秋懷中打著盹的炙哥兒道:“你們今天都不要回去了,就歇在這裏,原來的院子一直收拾著,若是嫌麻煩就在我這裏湊合一夜,等天亮了再說。”

析秋和蕭四郎對視一眼,她回頭道:“那我們回以前的院子住吧。”

太夫人含笑點了點頭,道:“吃飯吧。”說完在位子上坐了下來,轉頭對鑫哥兒道:“你少吃些,一會兒要去睡覺,免得積食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鑫哥兒應是,和晟哥兒對視一眼,兩個人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,等太夫人動了筷子就埋頭吃了起來,析秋看著直笑:“慢點吃。”

大家一起安靜的吃了宵夜,蕭四郎抱著炙哥兒,析秋和太夫人道別:“您早點休息。”太夫人點頭,看著紫薇送鑫哥兒和晟哥兒回去睡覺。

析秋和蕭四郎,大夫人以及蕭延亦一起出了門,在門口和蕭延亦分別,蕭延亦直接去了淩波館中,析秋腳步頓了頓看了眼蕭延亦背影,孤涼淡漠,她微微嘆了口氣收回目光和大夫人道:“家中的事辛苦您了。”

“一家人,何必說這些話。”大夫人輕聲回道:“只求我們都平安。”

析秋攜了大夫人的手,點頭道:“能有大嫂這樣的妯娌,是我前世裏修來的福氣。”她說著微微笑了起來:“謝謝你。”

大夫人看了眼睡熟了的炙哥兒,笑著搖搖頭,彼此無言。

析秋和蕭四郎回到先前住的院子裏,院中原本留著的丫頭婆子皆是迎了過來,眾人行禮後嘰嘰喳喳說了一番話,析秋才和蕭四郎將炙哥兒安頓好,又派人去督都府裏告知春柳一聲,免得他們在家裏擔心。

夫妻二人梳洗過後,躺在床上,析秋四處去看,見各處打掃的都很幹凈,她笑著道:“許久沒有回來住,現在回來反倒有些不習慣了。”

蕭四郎攬她在懷中,柔聲道:“那以後我們就常回來。”

析秋笑著點頭,偎在他懷裏。

沈太夫人安撫好皇後,虛脫的回了沈府,府內許多人在等她,皆是沈氏在朝中擔了職務或是曾受過沈季恩惠,或是與沈府有來往的朝臣,還有沈府內的幕僚……

他們還並未收到今晚聖上歸京的消息。

眾人嘰嘰喳喳的議論著接下來要如何應對,宮中起火的事,將本來壓抑在水底的矛盾,被動的被激化了浮上水面,佟閣老和蕭延亦必定會有所行動,還有吳閣老,誠意伯,壽寧伯……這些人的勢力不可小覷。

他們一定要想出一個兩全的法子,在聖上回宮之前,將此事壓制下去。

沈太夫人一進去,眾人皆閉了嘴,待她落座在座位之上,便有人抱拳上前回道:“太夫人,以微臣看,不如讓皇後娘娘提前寫信一封,將朝中和後宮這幾日的事情悉數回稟,再將皇長子受傷的事引出來,以此壓過四夫人的事,您看如何。”

不待沈太夫人說話,已又人出聲反對:“此舉不可,聖上此時定然已經知道這幾日朝中的事,我們當務之急應該還是要將福建之事著重放大,只要找到證據,這一幹人等便會一個不剩悉數落馬。”不守反攻出其不意。

此言一出,正堂裏又是鬧哄哄一片,你一言我一句,都覺得自己法子有效,卻又皆是空口大話。

沈太夫人端著茶盅,視線一一在眾人面上掃過,又落在門口掛著的白幡上,算算日子沈季的遺體也該回來了吧……

第二日析秋醒來時,已近午時,春柳和碧槐笑盈盈的進來各自眼睛也是紅紅:“夫人您醒了,四爺上朝去了,讓奴婢跟夫人說一聲。”春柳說著就將帳子勾上:“太夫人說讓您多睡一會兒,炙哥兒她接過去了。”

析秋應聲起身,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還在侯府的時光,缺的只有春雁和碧梧不在,她起身下床去凈室,問道:“這幾日家中可好?”

“沒什麽大事,就是大家都擔心夫人,吃不下睡不好的。”碧槐說完,轉目去看春柳:“金一銓家的有了身子,奴婢真怕她擔憂著有什麽閃失,還好夫人沒事。”

析秋洗臉的動作一頓,滿臉驚喜的看著春柳:“你有身子了,多少天了?”

“大夫說兩個月不到。”春柳紅了臉羞澀的道:“您別聽碧槐亂說,奴婢好的很,一點都沒事。”

析秋卻是丟了帕子拉著春柳的手道:“你是頭一胎,可不是你說沒事就沒事的。”說完將她按在杌子上坐下:“一銓在外院吧,你去外院找他,讓他送你回去歇著,回家好好安胎去。”

“不要。”春柳搖著頭:“奴婢真的沒事,夫人就讓奴婢再留些日子吧。”

“聽我的。”析秋強勢的說完,去看碧槐:“去將一銓找來,讓他將春柳帶回去。”

碧槐笑著應是,看著春柳道:“你就聽夫人,免得她擔心。”說著就出了門指了個婆子去喊一銓進來。

析秋梳洗好穿了衣裳,一銓已經在院子裏,析秋笑著道:“我也沒事了,你帶著春柳回去歇著吧,等生了孩子再回來不遲。”

“夫人。”一銓垂著頭羞澀的道:“她不放心夫人,小人也不放心,不如就讓她多留幾日吧。”

析秋執意回道:“我都回來了,你們也看見了好的很,你們放心去,若真是念著你陪著她常來走動便是。”

一銓露出猶豫的樣子去看春柳,春柳就跪在了析秋面前:“夫人,那奴婢出府,您要多保重身體,若是有用得著奴婢的地方,您一定讓碧槐去喊奴婢。”

“你都是雙身子的人了,還這樣沒輕重的,快起來。”析秋讓春柳起身,又道:“隨我去給太夫人請個安,然後你們就出府吧。”

春柳和一銓應是。

幾個人去了太夫人房裏,一進門就瞧見萱姐兒和炙哥兒在正廳裏玩鬧,萱姐兒見到析秋甜甜的喊道:“四舅母。”析秋笑著過去將萱姐兒抱起來:“我們萱姐兒回來了啊,你娘回來了嗎?”

還不待萱姐兒說話,蕭延箏已經掀了簾子出來:“四嫂。”很激動的走過來:“你沒事吧。”也紅了眼睛。

析秋輕笑:“我沒事。”說著在萱姐兒戀上你親了一口,對炙哥兒道:“帶著萱姐兒去院子裏玩,註意安全。”

炙哥兒應是,帶著萱姐兒出了門。

析秋拿帕子幫蕭延箏擦了眼淚,笑著道:“哭什麽,我這不是好好的嗎。”蕭延箏破涕為笑點著頭,挽了析秋的胳膊,道:“嗯,四嫂極好的人,好人都是有福的!”

析秋輕笑兩人進了次間,析秋和太夫人以及大夫人見了禮,落座下來,春柳和一銓給太夫人磕了頭,就出了府。

“姑爺還好吧?”析秋說著又去找蕭延箏的次子:“勇哥兒怎麽沒帶回來?”

蕭延箏擺著手:“他又哭又鬧的,帶回來我就沒空說話了。”說完挨著析秋坐下,笑著道:“我和你說,今兒朝堂可真的是熱鬧極了,我來的時候,聽說聖上還沒有下朝,正吵的難分難舍呢。”

析秋眉梢一挑,問道:“怎麽會吵起來?”頂多遞了折子有理說理,也不會吵起來。

蕭延箏搖著頭:“等二哥他們回來你就知道了。”

太夫人笑著道:“眼見著天氣漸熱,我看今年你我們一起去別院住幾日吧。”說著看著蕭延箏:“你帶著兩個孩子,也隨我們一起去吧。”

蕭延箏目光動了動,有些猶豫的樣子:“我要是走了,相公一個人在家怎麽辦。”

太夫人就指著蕭延箏,對析秋和大夫人道:“瞧瞧,現在只有相公可沒有我這個娘了。”

婆媳幾人皆是笑了起來,蕭延箏嗔道:“娘!”

蕭延箏說的不假,今日朝堂上可謂是從未有過的熱鬧非凡,註定要被載入史冊的。

聖上突然出現在早朝之上,頓時等了多日憋了多日的文官們頓時沸騰起來。

一時間“臣有本奏。”的聲音此起彼伏,羅列了沈氏這些年所有罪狀的折子,如雪花般的遞了上去……而沈氏一方也並未閑著,彈劾蕭四郎的奏折,彈劾吳閣老以及陳老將軍的奏折,仿佛反擊一樣打著擂臺。

眾 人先是各人發言禮貌有序,直至後來演變成,你一句我一句的當面爭執起來,有禦史指著對面沈氏一黨的鼻子道,道:“四夫人與蕭大督都鶼鰈情深,為人也極是賢 惠端莊,我常在家中聽夫人誇讚……如此賢德婦人,卻在被招入宮之後,又是大病又是走水驚險萬分,皇後娘娘竟是沒有半句解釋,不說別人,便就是我也不服!”

沈氏那邊便有人站起來回應:“她根本就是瘋癲神智不清,我看說不定是她自己的放的火,皇後娘娘寬容,若不然治蕭佟氏一個大不敬,也不為過。”

“你 簡直是黑白顛倒。”騰的一下站出來三個人,異口同聲說完,其中一人當先一步逼近對方,便道:“空口白牙,你有什麽證據!皇後娘娘貴為一國之母,是全天下女 子的榜樣,一言一行都皆為世人楷模,如今出了此事,且不是寒了天下眾人的心,若皇後娘娘不解釋清楚,給出明確的答覆,天下人也不會答應。”

沈氏一方也是站起來兩個人,回道:“你要證據,宮中兩位太醫便就是證據,他們當初就在四夫人身邊,他們就是最好的證據。”

“呵!”有人冷笑質問道:“你也說當時他們在四夫人身旁,那四夫人若是要放火燒殿,為何他們不攔著,竟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還在病中的婦人得手。”說完,一揮手:“真是貽笑大方!”

沈 氏不服,請奏聖上找來兩位當世在場的太醫,一番審問,太醫卻是道出驚人之言:“沈太夫人和皇後娘娘命微臣用兇險的法子喚醒四夫人,此法子因為太過險惡,人 醒後今後身體也會受到極大的損傷,臣等猶豫不定……正當此時,雯貴妃娘娘來了,一番爭執臣等也心生悔意,可又不敢違背皇後娘娘的懿旨,便僵持在琉璃宮 中……卻不料宮中四處起了大火,差一點就……”

他從自己的角度說的很無奈,但言辭卻震驚了朝野!

沈氏的人跳起腳來,直言兩位太醫汙蔑皇後,當著聖上的面上去就踹了太醫一腳,這一腳何等了得,立刻就有惱怒氣憤的禦史還擊了回去,朝堂之上頓時炸開了鍋,鬧哄哄一片你推著我,我推著你,竟是一言不合演變成推搡直至打鬥……

劈劈啪啪聲不絕於耳,辱罵聲,圍毆聲,吐痰聲……

守在外面的侍衛震驚的竟是忘記了要去拉架,聖上臉上陰雲密布臉色難看至極。

見過無數粗人武夫打架,見過無數潑婦罵街撕扯,還從沒有見過文人之間互毆謾罵的。

蕭四郎面色淡然,卻沒有上去拉架的打算。

“住手。”吳閣老氣怒著站了出來:“虧你飽讀聖賢書,竟然如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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